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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生物探寻指南4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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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世界上已知最长基因组的动物是否能帮助我们变身X战警?我第一次看到蝾螈,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那一天,在附近的海洋主题公园看完海豚表演后,我跑到一家宠物店,准备买一条鱼,然后像训练鼠海豚那样训练它。[19]几年后,一位老师在生物课上问全班同学,我们见过的最奇怪的动物是什么。我不记得我在宠物店看到的那条鱼的名字,所以我只能描述它的样子。“它是粉红色的,就像泡泡糖,”我告诉全班同学,“它长着一张笑脸,有狮子一样的鬃毛,像鱼一样长有鳃,腿像蜥蜴,还有一条蝌蚪一样的尾巴。”那一周,我被取笑了很多次。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一直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见过这种动物,还是只不过梦到了它。但是,美西钝口螈(Ambystomamexicanum,别称美西螈)真的存在。尽管它黏糊糊的,看上去很快乐的样子,十分可爱,但它真的很强悍。科学作家克里斯廷·雨果[20]曾经把美西螈(亦称墨西哥行走鱼)比作超级英雄漫画书中的一个角色。[21]事实上,它与漫威漫画中的反英雄金刚狼有很多相似之处,但与真正的狼獾不是很相像,因为它和著名的X战警一样是再生大师。像许多蜥蜴和两栖动物一样,美西螈的尾巴可以再生。但是,像美西螈一样可以重新长出肢体、皮肤、下巴、眼睛,甚至脊椎断裂后都可以修复的蝾螈非常少。这种再生和修复工作,美西螈可以反复完成达数十次之多。无论再生的是身体哪个部位,都不会留下任何疤痕,也不会有任何瑕疵。自英国动物学家乔治·肖在年首次描述美西螈之后,科学家就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他们一直无法理解它最著名的这种属性。不过,年科学家公布了美西螈的基因组序列,朝着解开这个谜团迈出了一大步。美西螈的基因组有亿个碱基对,是世界上已知的最长序列,相当于人类基因组长度的10倍。医学研究的一大难题——再生的秘密,就隐藏在所有这些代码中。如果人类不太可能再生,这个秘密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但事实上,人类有再生能力。我们皮肤上的伤口可以再次长好,这就是再生。我们的再生能力局限于我们的皮肤,我们的肝脏也有较弱的再生能力,但我们身体里的所有其他组织,包括骨骼、肌肉、内脏和大脑,同样是赋予我们这种再生能力的DNA制造出来的。因此,理论上讲,人体的所有其他组织也可以再生。美西螈能帮我们解开人类超能力的秘密吗?也许能,但前提是我们能把它们留在我们身边。在世界各地的宠物店里(甚至肉食柜台上)都能轻易地买到美西螈,因此你可能想不到野生美西螈已经濒临灭绝。美西螈营养价值高,饲养和繁殖的难度不大,有世界上最大的两栖动物胚胎[22](特别适合进行干细胞研究),坦白地说,还非常可爱,因此全世界的农场、宠物店、家庭水族馆和研究实验室里喂养了成千上万只美西螈。[23]但在野外,墨西哥城南部的一些河流是最后一个已知的美西螈栖息地。近年来,由于水质下降、湿地面积缩减、以美西螈和美西螈卵为食的外来鱼类数量激增,美西螈的数量急剧下降,从年的每平方千米条降到了年的每平方千米35条。肯塔基大学的兰德尔·沃斯(他于年参与的一项研究表明美西螈的数量正在急剧下降,他还对年的美西螈基因测序报告有所贡献)喂养了数千条美西螈。不过,他承认这些美西螈是近亲繁殖的,而近亲繁殖“可能危及圈养种群的健康”[24]。更重要的是,长时间圈养繁殖的动物将继续保持适合圈养的特性,很难确定这对那些在进化过程中逐渐适应野外生活的基因会产生什么影响。几十年来,生态学家一直致力于保护现存的野生美西螈,但收效甚微。美西螈基因组测序研究的完成恰逢其时,可能有助于把全世界的注意力(以及资金)吸引到墨西哥。这不仅仅是因为美西螈的基因组序列非常长,还因为研究人员在这些代码中找不到一种叫PAX3的基因(这种基因在神经嵴细胞中很活跃,被认为是骨骼和肌肉组织发育所必需的)。在那之前,人们一直认为没有PAX3基因的脊椎动物无法存活。然而,美西螈能自由行走,这显然要归功于同属一个家族的PAX7基因。这种基因闪亮登场,接管了它的近亲——PAX3的一些功能。所有这些都意味着美西螈对科学的最大贡献可能不仅仅是帮助我们发现再生的秘密,它们还可能向我们展示生命本身的一种新模式。在这种模式中,没有任何基因是生物存在所必不可少的,任何独特核苷酸序列的功能都可以被其他序列替代。果真如此的话,就可能意味着我们可以在人类基因组中植入“基因丰余”这种属性。据我们所知,这种属性对关于人类强悍性和生存能力的内在机制来说,具有非常关键的意义。当然,如果你是第一次看到美西螈,你可能根本不会产生这些念头,因为它们看起来并不那么强悍。说到强悍,我们通常会联想到凶狠好斗、皮糙肉厚这些形容词。但令我们大跌眼镜的,显然不止美西螈这一种动物。为什么世界上最慢的哺乳动物也是最强悍的动物之一?那根藤条就挂在那儿,周围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枝条,后面是一个黑黝黝的池沼。藤条的直径大约有1.25英寸。我用力拉了拉,感觉它和我用来挂吊床、爬岩壁以及系船只的绳子一样结实。于是,我双手抓着藤条,后退了几步,然后腾空而起,向池沼对面荡去。藤条是真实的,但我显然不是人猿泰山。在水面上飞行了大约3/4的距离后,动力就开始减弱了。我伸手去抓另一根藤条,结果发现这个动作比电影里困难得多。水只到大腿那么深,但淤泥很多。我艰难地向对岸走去,中途好几次弯下腰,去摸陷在淤泥中的靴子。我的导游是当地猎人皮耶罗·马丁。他像蜘蛛猴一样优雅地从我身边飞过,一路笑着飞到池沼对面。为了亲眼看看世界上最慢的哺乳动物,我和皮耶罗正在秘鲁西北部的河谷森林里徒步穿行。[25]在池沼另一侧的号角树林中,我们从一片片绿油油的宽大树叶中找到了此行的目标。“提到树懒,很多人都认为它们很懒,”皮耶罗说,“但是你看!”皮耶罗指向一些弯曲的号角树枝。站在我的角度,它看起来就像一只被塞在枝杈之间的旧足球。我静静地等待着。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它是准备干什么吗?”皮耶罗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不是。”他拍拍我的背,又咯咯地笑了几声。“很可能不是。树懒就是懒。我们明天再来,它很有可能还在那里,还在那个树枝上,甚至姿势都不会有任何变化。”几天后,我在亚马孙河的一条支流上钓鱼时,第一次看到树懒真的在动。我赶到树下的时候,它正一动不动地挂在20码开外的一根较高的细树枝上。这时,一场暴风雨正在袭来,风越来越大,那棵树开始猛烈地摇晃起来。树懒似乎觉得它需要换一个更稳定的地方,等待大风平息。关于三趾树懒的速度,人们估算的结果各不相同,所以我运用了一些中学数学知识,来计算这只树懒的移动速度。它先后停留的两根树枝大约相距两码。树懒用了接近60秒的时间完成了转移,速度是每小时0.06英里。而且它是顺着重力作用方向运动的。从缓步动物到象鲨,再到美西螈,如果单纯看它们的外表,不考虑它们所处的环境和进化历程,你会觉得很多动物都长相奇特。但是当我离开秘鲁时,我对自然选择的困惑反而进一步加剧了。因为不管怎样,三趾的树懒属动物与速度比它们略快一点儿的近亲——二趾树懒属动物都在中美洲和南美洲的森林里成功地生存了下来,尽管那里到处都是水蟒、美洲虎和美洲角雕这样的肉食动物。它们是怎么做到的呢?不仅如此,这些动物还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了数千万年,经受住了捕食者、环境变化和其他压力的考验。在此期间,许多动物先后灭绝,其中包括多个种类的树懒。在树懒的演化谱系中,最终幸存的不是10英尺高的巨爪地懒,不是长得像河马的舌懒兽,也不是长得像大猩猩的中新懒兽,而是一小群看似会遭遇不测的树懒,它们的适应性似乎很差和逃跑和战斗,甚至在暴风雨来临时都不能从高树上爬下来。显然,我不是唯一一个在树懒是否适合生存的问题上感到困惑的人。18世纪中期,法国博物学家乔治–路易·勒克莱尔,也就是布丰伯爵,认为树懒的“形态非常奇怪而且极不合理”。他还说,如果“再多一个缺陷,树懒就无法生存”。难道自然选择不该淘汰弱者吗?露西·库克认为自然选择有这个特点。正因为如此,这位动物学家、国家地理学会的探险家认为树懒绝不是弱者,而是最强悍的动物之一,而且强悍的原因就是行动缓慢。“树懒没有任何缺陷——事实上,它是一种非常成功的动物。”库克在年指出,“在热带丛林里,树懒数量占了哺乳动物生物量的2/3。在生物学上,这就等于是说‘谢谢,我过得很好!’”[26]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研究树懒生物特征和行为特性的野生动物生态学家乔纳森·保利赞同这个观点。他认为我应该重新调整对树懒生命周期的理解。他说:“与其去想哪些东西会吃树懒,倒不如想想树懒吃哪些东西。”树懒以树叶为食。从热量的角度看,树叶算不上有益健康的超级食品。为了深入了解树懒如何利用它们从主要食物来源获得的少量能量,保利和同事们收集了10只褐喉三趾树懒和12只它们的速度稍快一点儿的近亲——霍氏二趾树懒。研究人员给这些树懒注入一种可追踪的同位素,然后放了它们。大约一周后,研究人员重新找到这些树懒[27],然后检查它们血液中这种同位素的含量,以此来计算它们的代谢率。结果,他们发现三趾树懒每天只消耗大约千卡的热量,大约相当于一汤匙的花生酱。这意味着它们的代谢率是所有已知哺乳动物中最低的。只有体型大得多的大熊猫的能量消耗与输出,才能接近这么低的水平。[28]大多数动物一生都在寻找食物,而树懒的身边就有食物。保利说:“树叶无处不在,却是一种超级粗劣的食物,所以树懒进化出了一系列奇怪的生理、消化、行为和解剖学特征,以限制能量消耗。”在食物需求得到满足之后,树懒可以专注于其他事情——比如制造更多的树懒。[29]树懒一次只生一个幼崽,然后和这个幼崽一起生活好几年。三趾树懒的寿命比较长,可达30年之久,因此它们在保证种群成功方面做得相当好。从物种生存的角度来看,因为食物足够多,所以即使偶尔(甚至是频繁)遭受毁灭性打击,它们也能承受。那么关于生存问题,我们能从树懒身上学到哪些经验呢?显而易见的经验是,我们都可以放松一点儿,节奏慢一点儿。但更重要的经验与食物安全有关:通过进化,树懒能吃到近在身边而且数量充足的食物。我们也是这样进化的,只不过太多的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为什么很少灭绝的甲虫有助于养活全世界人口?事情发生时,我在暹粒市的市场待了还不到5分钟。在旅行时我尽量不引人注意,但我很容易分心,而且有点儿笨手笨脚,两者加在一起,想不引人注意都比较难。就在我认真地观察装在篮子里的干鱼时,一个小男孩走到我的面前,开始往一个小塑料袋里装罗望子荚果。为了给这个孩子腾出一点儿空间,我向后退了几步。就在这时,我感觉我穿着人字拖鞋的脚踩到了黏糊糊的东西。随后,一声痛苦的尖叫响彻整个喧嚣的市场。我转过身一看,原来我的脚已经踏到了鸡笼里。我家也养鸡,通常一次养3只,最多时养了8只鸡,所以我非常了解它们。我弯下腰去看那只鸡,它的一条腿被粗鲁地捆绑在笼子的一侧。因此,我想我可能踩断了它的腿,但它似乎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尽管如此,鸡的主人还是很不高兴。就这样,我在柬埔寨买了一只鸡。那只鸡并没有在我手中停留多长时间。我用2万柬埔寨瑞尔把它从那个女人手中买过来,然后把它作为礼物送还给她。她乐坏了,随后就递给我一小袋东西。我起初以为袋子里装的是烤坚果,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些粉虫。“哦,”我伸手抓了几条粉虫,“你是要我用它们喂这只鸡吗?”看到我弯下身去喂鸡,那个女人笑了起来。“Otyltae![30]不对……应该这样。”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挡在那只鸡的前面。然后,她做了一个吃东西的手势。“对……是这样的。”为了强调这一点,她从我手中的袋子里抓起一条虫子扔进嘴里,还夸张地做出了咀嚼和吞咽的动作。这些虫子脆脆的,黏黏的,吃起来就像用甜味食物煮出来的炒南瓜子。当我指着舌尖微笑时,那个女人拿着一个可乐瓶,示意她在锅里倒了一瓶可口可乐。看来我吃的是柬埔寨版的美国食品。当我把这个故事讲给许多美国朋友听时,很多人似乎都感到恶心,而且其他人听到这个故事都觉得太平常了。毕竟粉虫是甲虫的幼虫,而甲虫是全世界广泛食用的昆虫,全球大约有种甲虫被列到了菜单上。这很容易理解,因为科学家发现并命名的甲虫种类比任何其他动物种类都要多。[31]每四种已得到描述的动物中,就有一种是甲虫。最小的甲虫是Scydosellamusawasensis,只有0.01英寸长,于年在尼加拉瓜被发现,但直到年才在哥伦比亚的一种真菌上再次被发现。[32]最大的是巨大犀金龟(Dynasteshercules),长度超过0.5英尺,在哥伦比亚可以看到这种甲虫。世界上有38万种甲虫,而且我们源源不断地发现新的甲虫。仅年,印度尼西亚的研究人员新发现了近个甲虫物种。[33]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种类各异的甲虫呢?这是因为甲虫在朝着强悍这个目标不断进化,它们根本就不会驯服地走进灭绝的暗夜。这一惊人发现是科罗拉多大学的德娜·史密斯和伊利诺伊大学的乔纳森·马科特综合研究多块甲虫化石后取得的成果。他们将这些化石与现存的甲虫进行了比较,结果发现在所有出现过的甲虫品种中(包括已经存在了近3亿年的甲虫)大约有2/3仍然存活在当今地球。史密斯是一位古昆虫学家,他认为无数鞘翅目昆虫的成功秘诀在于它们拥有变态能力和运动能力。柔软黏湿的甲虫幼虫和包有一层外骨骼的成年甲虫喜欢不同的栖息环境,因此,短时间的剧烈变化(比如火灾或洪水)有可能消灭某种形态的所有甲虫,但另一种形态的甲虫可能不会受到影响。由于成年甲虫善于飞行,它们还能对气候的长期变化快速做出反应。[34]史密斯认为这个问题还与甲虫吃的食物有关。有的甲虫吃根、茎和叶,有的甲虫吃种子、花蜜和果实;有的甲虫吃活的动物,有的甲虫吃死了的动物,还有不少甲虫喜欢吃动物的粪便。世界上的森林爱好者们越来越确定,有的甲虫以木材和树皮为食,而且它们的胃口很大,导致树木大量减少,遇到气候变化导致干旱状况加剧时,情况就会变得更糟。在必要时,很多喜欢某一种食物的甲虫会毫不迟疑地换一种口味。甲虫就是不挑食。在这里,我还要再次提起我在柬埔寨吃的那些粉虫。在全球人口增长的情况下,我们要作为一个物种生存更长的时间,就几乎肯定需要寻找新的食物来源——一种占地少、低污染、将植物转化为蛋白质的效率远远高于牛、猪和家禽的食物。联合国粮农组织认为,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就不能那么挑食,就需要大量食用昆虫。世界上大约有1/4的人口已经开始以昆虫为食了。在所有昆虫中,鞘翅目昆虫(如六月鳃角金龟和犀牛甲虫,甚至是蜣螂)的蛋白质含量最高。甲虫是在幼虫、蛹和成虫阶段都可食用的为数不多的昆虫之一,这意味着即使是使用同一种昆虫做食材,厨师们也可以做出很多种质地和口感各异的食品。鉴于可供选择的甲虫品种繁多,探索和试验甲虫美食的大好时机已经到来了。更不用说还有其他昆虫了。地球上昆虫的数量大约是世界人口的2亿倍。[35]但是,当我在社交媒体上发布消息说我希望找几个善于处理昆虫或昆虫幼虫的本地厨师时,朋友们的反应有点儿让我失望。“我也想知道这些信息,”一个朋友回答说,“这样我就知道出去吃饭时该躲开哪些餐馆了。”另一个朋友直接回复了一个呕吐的表情符号。我们当地市场的肉贩说,只要有人买,她愿意卖任何一种动物蛋白,“但我无法想象,昆虫除了新奇之外,还有什么卖点。”就在我快要丧失信心,接受甲虫和其他昆虫不可能被成功引入美国主流饮食的观点时,发生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是我重读了《思考龙虾》。在这本书中,戴维·福斯特·华莱士用不屑的语气描述了缅因州的龙虾节。他说,成千上万的人聚在一起,煮食价格昂贵的龙虾;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在整个19世纪,龙虾都是“只有穷人和被社会福利机构收容的人才会吃的低级食物”。华莱士指出,从分类学的角度来说,“龙虾其实就是体型庞大的海洋昆虫”。[36]第二件事发生在万圣节那天,我女儿利用自己设计并在我母亲帮助下自己缝制的服装,把自己打扮成寿司卷的模样。直到前不久,许多美国人听到吃生鱼片还会恶心不已,但现在几乎每个小镇都有供应寿司的餐馆,许多超市都有厨师现场制作寿司,孩子们还会在万圣节装扮成寿司。[37]即使是在我们家所在的街区,我女儿也不是唯一一个把自己装扮成寿司卷的人。她对自己的服装非常自豪,以至于在万圣节之后的那个星期,她还穿着那套衣服出去吃晚餐。那天晚上,餐馆里挤满了人,员工和其他就餐者看到一个“寿司卷”走在他们身边,而且与他们盘子里的寿司卷一模一样时,都非常开心。我们喜欢的食物可以快速发生变化。第三件事是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说了丹妮拉·马丁。马丁是《昆虫可以食用》(Edible)一书的作者,也是一位自豪的食虫学家(敢于食用昆虫的人)。她发现,很多人一提到吃昆虫就会畏缩不前。但是她让一些孩子吃昆虫时,他们的反应就截然不同。她认为:“孩子们吃昆虫并不是图新奇,不是为了上传照片到脸谱网,而是因为昆虫的味道很好,因为他们尚未被社会同化、尚未僵化的头脑中还没有牢固树立昆虫不能食用的思想。”[38]带着这些想法,我来到了我妻子任教的学校,问她是否可以对她教的三年级的学生做一个简单的调查。“假如我告诉你这里有一碗昆虫,吃下去的话不会有任何安全问题,而且味道很好,你们愿意吃吗?”我问。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事后,一个没有举手的女孩走过来对我说,她不害怕吃昆虫,但是她以为我是在测试他们是否知道不要接受陌生人的食物。第二天,我带来了一碗烤蟋蟀。我想他们肯定不敢吃。有几个人确实没敢吃,但大多数人没有退缩。自称对吃昆虫感兴趣的孩子确实很感兴趣,并且很自然地把这些蟋蟀吞了下去。还有几个学生在前一天说他们肯定不会吃昆虫,但后来也品尝了一下。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但是没有人感到恶心,也没有人吐出来。我简直难以相信!如果我带来的是抱子甘蓝,大概不能取得这样的效果吧?放学后,我和女儿拿着烤蟋蟀,让其他老师品尝。只有几个人愿意吃,而且通常是在看着我女儿吃过之后他们才愿意吃。“味道像饼干。”女儿笑嘻嘻地对一位老师说道。她的嘴唇上还粘着一条蟋蟀腿。这些成功进化、数量在地球上跻身前列的动物,几乎肯定会在我们未来的粮食安全中发挥重要作用。从孩子们的表现可以看出,我们没有必要认为这是一个难以克服的巨大障碍。几乎每个人都会发现他们喜欢吃某种昆虫,甚至是很多种。关键在于我们要敢于尝试新事物。蚂蚁有什么无与伦比的东西值得我们学习?我看到约翰·温贝托·马德里时,他正赤着脚奔走在亚马孙丛林之中。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就发现了这个细节。尽管我一抬头,看到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只松鼠猴,但我首先注意到的还是他没穿鞋子。从外表看,温贝托有点儿像怪医杜立德,还有点儿像狂热的科学家,更像是大家心目中的祖父。事实上,温贝托是哥伦比亚南部丛林中的研究站站长。该研究站的职责是照料从走私分子手中获救的以及被猎人打伤的动物,并为研究者研究亚马孙丛林中种类繁多的动物(例如水蟒、海牛、捕鸟蛛、美洲豹)提供一个平台。在这些种类繁多的动物中,有一种半英寸长、名叫布氏游蚁(Ecitonburchellii)的昆虫。就在我们快速穿行于丛林中心时,温贝托突然停下脚步,从地上捧起了一些昆虫。然后,他把其他昆虫逐一剔除出去,只留下一只他认为值得我们注意的布氏游蚁。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它的腹部,让我仔细观察。“看到它的钳子了吗?”他说,“它的咬合力可能是世界上最强的。如果人拥有同样的力量,就可以用双臂将冰箱挤扁。只不过这些钳子不是蚂蚁的胳膊,而是它们的上颚。”为了证明他说的话,温贝托把他的另一根食指放到蚂蚁圆球状粉红色头部的正上方,让它钳住他的皮肤。可以看到钳子的尖头扎进了他的肉里,他的指尖变成了亮粉色。我不由皱起眉头,但温贝托没有任何表示。“?Díosmio!”我说,“不疼吗?”“哦,有点儿疼,”听他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我是在问天气一样,“坦白地说,很疼。但远远比不上子弹蚁。”“就是说……你被子弹蚁咬过?”他看了我一眼,好像是在说:“我倒是希望没被咬过。”如果在昆虫纲设立重拳杀手奖,那么获得这一殊荣的肯定是子弹蚁。即使成年人被子弹蚁咬一口,也会立即因为疼得难以忍受而倒地不起。子弹蚁的“施密特叮咬疼痛指数”为“4+”。贾斯汀·施密特是美国亚利桑那大学的昆虫学家,他根据自己在漫长职业生涯中遭受过的数百次昆虫叮咬,制定出这个四级测量体系。施密特说,被子弹蚁叮咬后的感觉就像“赤脚踩在炽热木炭上,脚后跟上还钉着一颗3英寸的钉子”。温贝托费了好大劲儿,才摆脱了布氏游蚁深深扎到他手指肌肉组织深处的钳子,整个过程看起来比刚开始的叮咬还要痛苦。他说,他认为蚂蚁是世界上最令人遗憾的未被充分研究的几种生物之一。“这种蚂蚁咬合力很强,”他说。“但还有更强的。不过,亚马孙丛林中有很多种蚂蚁,每一种蚂蚁都具有某种异乎寻常的特性。”全世界已知的蚂蚁种类超过种。温贝托说,它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聚在一起时会更加强悍。只要走出房间,四下看看,你可能很快就会发现蚂蚁。一旦你发现了一只,就有可能在它附近发现还有其他蚂蚁。尽管蚂蚁速度很快,强壮有力,有厚厚的外壳,但单只蚂蚁还是比较脆弱的。只有团结起来,它们才有足够的力量来承受恶劣的环境。蚂蚁经常聚在一起,不习惯单独行动。它们一起觅食,一起战斗,一起构筑巢穴。它们利用信息素留下的“嗅迹”,在崎岖的道路上一起长途旅行,每只蚂蚁都以“体味接力”的方式为开辟这条道路做出自己的贡献。正因为如此,它们才能共同生存和发展。小小的蚁群如此神奇,因此通常被认为是一种超个体——这个词是由哈佛昆虫学家威廉·莫顿·惠勒创造的,意思是说集体中的个体在进化时并非互相依赖以确保个体生存,而是宁愿牺牲自己也要确保整体的生存。“超个体”一词常被用来与多细胞性和社会性对比。多细胞性是指细胞为了有机体的利益而协同工作,社会性是指个体为了群体的利益而协同工作。但是,这个概念仅仅是一个方便的比喻,而不是科学原理。近一个世纪以来,几乎没有人检验过它。[39]不过,生物学家杰米·吉鲁利和他的同事们认为,人们在年前提出的另外一个概念可能有助于检验生物种群是否真的可以像单一有机体那样运行。年,奥地利物理学家、哲学家路德维希·玻尔兹曼指出,为生存而战“就是为获得做功所需的自由能而战”。当然,生物体越大,做任何事情时需要消耗的能量就越多。多年来,研究人员发现,能量消耗的速度与生物体的体型大小具有显著的一致性,这一原理后来被称为代谢比例理论。吉鲁利认为,如果生物种群可以像生物体那样运行,那么它们的新陈代谢数据应该会有所体现。因此,他和他的合作者研究了种蚂蚁,以及27种蜜蜂、*蜂和白蚁的种群,收集了包括种群重量、食物消耗量和群体生殖腺总生物量在内的所有信息。吉鲁利和他的研究团队猜想,生物种群的生物量产量和寿命会随着其质量和代谢率的变化而变化,与单一生物体的变化方式一致。事实的确如此。如果在用图标表示相关性时不加标记,就很难猜测哪些数据点属于个体,哪些数据点属于群体。在能量使用方面,很多适用于单个有机体的生物学规则同样适用于这些所谓的超个体。[40]几年后,英国布里斯托大学的研究人员发现,白翅华扭白蚁(Temnothoraxalbipennis)会协调一致地对模拟的攻击做出快速反应,但当蚁群受到攻击的部位不同时,它们的反应也会有所不同。研究人员发现,如果他们选择的攻击方式是移走蚁巢附近的几只蚂蚁,蚁群就会从蚁巢撤离。如果移走的是几只正在侦察的蚂蚁,蚁群就会撤退到蚁巢里。研究人员认为,蚁群的反应与单个有机体相似——在需要时它们会动一动“身体”,但如果为了保证安全,得放弃其“附器”以避免受到伤害,它们会毫不犹豫地撤离。[41]在年休斯敦发生毁灭性洪涝灾害期间,大群火蚁的照片在世界各地的社交媒体上四处流传,因此数百万人有幸目睹了蚂蚁超个体谋求生存的多种手段之一。克雷格·托维以前见过这种行为。作为一名系统工程师、生物学家,这位佐治亚理工学院的教授长期以来一直对蚂蚁通过协同工作以形成特定结构的生存与自我保护方式很感兴趣。如果独自面对不断升高的水位,单只红火蚁很快就会遭遇灭顶之灾。但在年洪水之前,托维和他的同事们就已经从亚特兰大周围收集了一些火蚁集落,并带回了实验室。他们把这些蚁群扔到水中。结果,这些蚂蚁迅速做出反应。它们拥抱到一起,用自己的身体编织成一个薄饼状的蚁团。研究人员发现,这样的蚁团可以在水面上漂浮数周。在用液氮冻结这些蚂蚁之后,托维的团队发现,它们是综合运用上颚、爪子和黏性脚掌抱成一团的。[42]火蚁无须任何训练,也不需要做任何准备,就可以在几分钟内完成这项工作。就像包括几乎所有哺乳动物在内的大多数脊椎动物天生就知道如何游泳一样,[43]火蚁天生就知道如何防止蚁群溺亡事故。当然,这样做可能意味着个体必须为了群体的利益而牺牲自己。当人类做出这样的行为时,我们称之为勇敢、无私。我们为这种无畏精神而惊叹,也因为这种行为十分罕见而惋惜。但是,当蚂蚁这样做时,我们称为“蚂蚁的特性”。考虑到蚂蚁为维持蚁群的生存所做的努力,我们可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个念头,或许——仅仅是或许——我们可以向蚂蚁学习。事实上,考虑到我们之间日益紧密的联系,我们可能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前进。哺乳动物学家、自然作家蒂姆·弗兰纳里对此深信不疑。“互联网的发明是否可能导致人类社会朝着类似的方向进化?”弗兰纳里曾提出这样一个问题[44],“当我们为避免全球经济灾难或为签署预防灾难性气候变化的全球公约而努力时,我们就会和蚂蚁一样,不可避免地形成有利于超个体有效运转的结构。”但弗兰纳里也承认这种可能性:“我们正走在一条毁灭的道路上,可能还来不及掉转方向,就将遭受灭顶之灾。”不过,温贝托不同意弗兰纳里的观点。“看看这片丛林,”他说,“这里有无数种生物。但为了活到现在,它们都曾在进化的道路上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混乱环境。我们也必须这样做。我相信人类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如果我们愿意学习,并与我们身边的所有生命和谐相处,我们就会过得很好。”[1]年,布鲁萨特在发表于《科学美国人》的《新的化石表明伶盗龙长有羽毛》一文中指出,还有一些恐龙看起来更像《侏罗纪世界》里的伶盗龙,但并不是真的伶盗龙。[2]水熊是缓步动物的俗称,代指缓步动物门的各个物种。[3]查克·诺里斯,空手道世界冠军,美国电影演员。他在电视剧中夸张的演出成为风靡一时的网络现象,他本人也成为全球恶作剧代表人物。——译者注[4]我敢肯定,如果查克·诺里斯和水熊打一架,水熊把7只手绑在背后也能取胜。[5]霍金预测,我们可能只剩下年了。[6]当《华盛顿邮报》记者本·瓜里诺在年谈到这个问题时,他在文章标题中一语道破天机:“天体物理学家称,这些动物可以活到地球毁灭的那一天。”[7]年,巴蒂斯塔在接受《哈佛公报》采访时表示:“地球上的缓步动物几乎是不可毁灭的。”[8]这很可能在35亿年内发生。[9]年,《实验生物学杂志》发表《南极缓步动物是否能够承受全球气候变化带来的环境压力?》一文,称这些动物将“面临数量减少甚至灭绝的风险”。[10]想把生命从一个星球转移到另一个星球吗?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一些研究人员认为,最好的选择不是人类,而是缓步动物,这是年发表在《太空生物研究》上的《缓步动物Ramazzottiusvarieornatus作为天体生物学研究的模型动物》一文讨论出的结论。[11]年,国枝武一和他的团队在《自然通讯》上发表题为《具有超强耐受性的缓步动物基因组和人类利用缓步动物特有蛋白质培养的耐受力增强的细胞》的文章,用科研中常见的有所克制的方式表示:“这些发现表明缓步动物特有的蛋白质与它们的耐受性有关,缓步类可能成为新的保护基因和保护机制的丰富来源。”[12]年,我和舒宾一起获得了卡弗里科学新闻奖,这让我既吃惊又深感荣幸。我的获奖作品是一篇关于世界上最大的无性系生物潘多的文章,舒宾的获奖作品是美国公共电视网根据他的书改编的三集电视系列片。两者相比,我感到无比惭愧。[13]年,研究人员完成了腔棘鱼基因组排序之后,在《自然》杂志上发表题为《象鲨基因组为研究有颌类动物的进化提供了独特的视角》的文章并谨慎地指出,他们的分析表明腔棘鱼谱系的进化“速度相对较慢,与非哺乳四足动物的进化速度相似”。[14]我告诉庞琼,如果他再有机会和象鲨一起游泳,并且需要有人帮他拿装备,我就会搭上第一班去澳大利亚的飞机。年,他发布的象鲨视频出现在视频网站上。[15]但值得注意的是,在宣布完成人类基因组测序项目15年后,科学家仍在努力填补代码中一些相当麻烦的空白。莎伦·贝格利在年为《STAT新闻》撰写了题为《嘘!人类基因组测序根本没有完成。一些科学家认为我们应当完成这项工作》的文章。[16]对美洲河狸进行基因组测序的原因是为了纪念加拿大建国周年——这确实是一个重大事件,但对科学而言没有任何意义。[17]在《软骨鱼保留下来的p53基因家族的所有三个成员以及Mdm2、Mdm4》一文中,研究人员称,他们的分析显示,象鲨基因组编码了p53基因家族中的三个成员,即p53、p63和p73。该论文发表在年的《细胞周期》杂志上。[18]年,迈克尔·弗朗和齐永成(音译)在《生物分子与治疗学》杂志撰文,称进一步探索基因在鲨鱼和裸鼹鼠(寿命长,对癌症和其他多种疾病有抵抗力)等物种中的进化方式,“可能为治疗人类疾病带来新的认识”。[19]“条纹”这条神奇的鱼学会了钻铁环,接受手指喂食,以及在铅笔指引下跳8字舞。它死后,我把它埋在我家后院的一棵树旁。[20]所有热爱怪异科学的人都应该读一读雨果的《奇怪生物学:反常的动物、突变体和疯狂的科学》。[21]年,雨果在《新闻周刊》上写道:“失去身体某些部位后能够再生的生物真的很罕见,让人不由想到了蜘蛛侠。”[22]在年发表于Phys.org网站的《美西钝口螈有助于揭示干细胞和进化的奥秘》这篇报道中,诺丁汉大学研究人员安德鲁·约翰逊称他选择研究蝾螈的原因是蝾螈与实验室中使用的其他蛙类、鱼、苍蝇和蠕虫不同,它们有多能性细胞。和人类一样,蝾螈的胚胎干细胞可以变成任何其他类型的细胞。[23]年,萨姆·斯基帕尼在《史密森尼》杂志撰文称:“它们也经常被送到实验室进行研究,可以说,它们就是两栖类的小白鼠。”[24]三位蝾螈研究人员在《生物科学》杂志上发表了题为《两个蝾螈的故事》的文章,声称“必须全球共同努力,才能保护和管理好这个在自然环境和实验室环境中不可替代的物种”。文章发表于年,但几年以来,全球范围的态势几乎没有变化。[25]和测量速度的方法一样,测量缓慢程度的方法也有很多种。我们在这里讨论的是在以其能达到最快速度移动时,绝对速度最慢的哺乳动物。[26]动物学家露西·库克在TheDay杂志上写道:“人们说,名字有什么关系?有关系,如果名字是罪孽的同义词,关系就太大了。是的,从人们用世界上最令人厌弃的罪行为树懒命名的那一刻起,它就被诅咒了。”值得称赞的是,库克从尘封已久的生物学史书架上,摘取了乔治–路易斯·布丰那句刻薄的名言:“或者说,他就是我一贯认为的那个小丑。”[27]保利告诉我,很容易就能找到它们,因为“它们走不了多远”。[28]如果热量再少,树懒可能就难以生存了。它们过的是勉强果腹的日子。[29]事实证明,性是树懒唯一能够快速完成的事情。一次完整的性接触可能只持续5秒钟。年,伊娃·罗泽·斯科赫在《国际邮报》上写道:“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树懒都可能成为所有雌性物种最可怕的噩梦。”[30]我至少可以确定她是这么说的。我亲爱的柬埔寨裔美国朋友孙春告诉我,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不懂”。[31]年3月,艾奥瓦大学的研究人员安德鲁·福布斯和同事们在《量化无法量化的量:为什么膜翅目(而不是鞘翅目)是最具物种多样性的动物目》一文中提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观点,他们认为*蜂(而不是甲虫)是一个最具多样性的动物群体。[32]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科学家都认为最小的昆虫甚至更小,它就是年约翰·埃顿·勒孔特描述的一种名为“Ptiliumfungi”的甲虫。不过,勒孔特的估计远没有后来引用的那么专业。勒孔特说,P.fungi“很少超过0.01英寸”,但后来的测量结果证明这个说法是不正确的。年发表在《动物之谜》杂志的《最小的动物有多小?已知最小非寄生类昆虫ScydosellamusawasensisHall,(鞘翅目,缨甲科)创造的新纪录和重新测量的结果》确定了一个更精确的记录。[33]年,《动物之谜》发表了一项名为“在桑德兰群岛和小巽他群岛发现的98个Trigonopterus属象鼻虫新物种”的研究,研究人员提供的99张雄性象鼻虫交尾器官照片表现出的差异帮助他们确定了这些物种中有很多是非常独特的。[34]根据年发表在《英国皇家学会学报》(B卷:生物科学)上的文章《甲虫化石记录和宏观进化史》,甲虫的一个分支——多食亚目,在其大部分进化史上,科级分类单元灭绝率似乎为零。[35]据《史密森尼》杂志估计,在任何时候,地球上都生活着大约只昆虫。仅在美国就有9万多种已知昆虫。[36]华莱士毫不掩饰他的轻蔑之意:“究其本质而言,缅因龙虾节就是打着烹饪噱头的中等规模乡镇集市。”[37]第一家寿司店直到年才登陆美国,而且主顾几乎都是日本移民。那么,寿司是如何在美国大获成功的呢?特雷弗·科森在《寿司的故事:生鱼片和米饭谱写的传奇》一文中称,这个问题答案是电视迷你剧《幕府将军》、新兴的健康食品理念和外国菜的加利福尼亚化。[38]马丁的书引导我们心情愉快地融入“全球食品运动的下一个大趋势”。[39]年,雷切尔·雷特纳在生命科学网上发表了一篇关于生物学家吉鲁利的文章,题为《从运行方式看昆虫种群就是一个超个体》。[40]在《群居昆虫群居生活的能量基础》一文提供的一张张图表中,各种有机体种群紧密围绕在单个有机体的关系曲线周围。该文章发表于年的《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上。[41]根据年发表在《美国科学公共图书馆》(综合卷)上的文章《超个体的各种反捕反应》,集体的反应与个体生物的神经系统有惊人的相似之处。[42]年,托维在《谈话》杂志中指出,与普遍的看法相反,蚁后不会发号施令。每只蚂蚁都能控制自己,通过复杂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与其他蚂蚁保持协调一致。[43]包括人类在内的大猿类是为数不多的例外。长颈鹿可能也被这个规律排除在外,但似乎没有人能确定。[44]弗兰纳里在《纽约书评》上对伯特·荷尔多布勒和爱德华·威尔逊于年出版的关于蚂蚁的《超个体》进行了同样精彩的评论。弗兰纳里称,《超个体》是“一部极其重要的作品,任何对引导当前社会发展的趋势感兴趣的人都能领会其中发人深省的深刻意义”。他的说法完全正确。第7章致命的威胁世界上效率最高的杀手为什么是效率极高的生命拯救者?我们的车陷进了淤泥之中。而且陷得很深。我以前曾陷进过浅坑中,所以我知道淤泥不深时该怎么办。但这一次车轮陷得很深,一只后轮已经看不见了。短时间内,我们肯定没有办法脱困了。道路两旁长满了稀树草原特有的草,比车顶架差不多还要高一英尺,非常茂密,我最多只能看清一英尺以内的范围。我站在那儿,看着飞速旋转的车轮和四处飞溅的泥点,心中一片茫然。就在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些事情。仅仅一个星期前,一位德国建筑师失踪了,失踪地点同样距离埃塞俄比亚与南苏丹交界线不远,离我站立的位置仅仅几英里。他的卡车也陷进了泥坑。于是,他从汽车旁边走开,去寻求帮助,随后就杳无音信了。人们猜测他遭遇了狮子或者豹。在这一带,大型猫科动物已经所剩无几,但还是有一些动物存在,而且它们通常都饥肠辘辘。[1]一名带枪的巡逻人员在当地的护林站等着我们,但我们还没到护林站。我们没有枪,没有任何武器。“如果我因为要写一本关于世界上最致命动物的书而被狮子吃掉了,是不是一个大笑话?”我问同行的翻译里科·金卡。乍一看,里科活脱脱就是演绎“活力王子”的威尔·史密斯。“笑话?”里科反问道。“有点儿好笑。”我说。里科盯着草地看了一会儿,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皱起了满脸汗水的脸。“一点儿都不好笑。”他说,“如果你被吃掉,我们都逃不掉。”我们四个人——我、里科再加上他的朋友埃拉米斯和贝雷切特,重新进行了分工。埃拉米斯和我负责在前面拉、在后面推,里科负责在车轮下面垫石头,贝雷切特把油门踏板踩到底,同时左右转动方向盘。泥巴中散发着死亡的气息。突然,卡车猛地前冲,我一屁股跌倒在左挡泥板的前面。然后,卡车就紧贴着我的身体奔了过去,溅我一身污水和淤泥。直到后来,我才意识到最好笑的是什么。我担心有狮子,但更有可能杀死我的生物并不是隐藏在草丛中的猛兽,而是淤泥中潜伏的微小生物,以及体型大得多、与我齐心协力把卡车从泥坑中弄出来的这些生物。在好的年份——这里说的好的年份是对狮子而不是对人类而言的,全世界范围内狮子一年会吃掉个人。蚊子每年会夺去72.5万人的生命,它们使用的主要武器是疟疾。在非洲的这个地区,疟疾十分猖獗。其他一些微小生物,比如采采蝇、蛔虫和克氏锥虫(Trypanosomacruzi,猎蝽携带的一种寄生虫),每年也会杀死成千上万的人。但更加致命的还是人类,而且人类的致命性只针对人类自己。每年有近50万人被他人蓄意杀害,另有万人死于机动车事故[2]——比如帮助从泥坑中推出卡车时被卡车碾过。我的担心搞错了对象。但是,“最致命”这个概念显然需要考虑多个方面的问题。例如,种群规模是一个重要方面。非洲大约还有2万头狮子,以及数千万亿只可导致疟疾的蚊子。就个体的致命性而言,狮子强于蚊子。体型也是一个重要方面。蚊子比狮子体型小得多。从单位体重看,蚊子的致命性更强。再例如,被攻击对象在多长时间内会死亡?生物一天或一生能完成多少次致命攻击?毒液的毒性有多强?还要考虑“致命性所针对的对象”。毕竟,大多数动物对人类的致命性,通常远不及它们对其惯常捕食对象的致命性。但无论从哪方面考虑,有一点很清楚:经常让我们担心害怕的那些“荧幕恐怖动物”,例如蜘蛛、蛇和鲨鱼,其危险性远没有达到电影所表现的那种恐怖程度。在美国,几乎每一家室内都能找到蜘蛛——我几乎可以肯定现在就有一只蜘蛛正在看着你,但蜘蛛咬伤平均每年仅造成7名美国人死亡。[3]与之相比,美国人被闪电劈死的可能性较之则高3倍。[4]在徒步旅行中遇到蛇的时候,我总是迅速躲开,好长时间后鸡皮疙瘩才会消失,但是在美国,我今年被任何一种爬行动物杀死的概率大约仅为万分之一。我在车祸中丧生的可能性要比这个高倍,但在驾驶我的那辆马自达汽车时,我根本不会因此而焦虑不安。[5]为了保护游人如织的海滩,澳大利亚每年都要花费数百万美元修建防鲨网。由于经常有鲸、海龟和海豹误入其中并因此丧生,他们需要利用“国家利益豁免”,才能规避环境法律的限制。[6]在这个拥有万人口的国家,每年其实只有一人死于鲨鱼攻击。尽管我们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证明某些动物是冷血杀手,但我们无须过分害怕,因为我们还可以从这些动物身上学到很多宝贵的东西。况且,能夺取人类生命的动物数不胜数。世界上最致命的毒药为我们治愈癌症提供了哪些线索?我面前的桌子上有三个纸巾盒大小的方形塑料盒,里面分别装着一个小羊羔的头颅,浸泡在防腐液里。更恶心的是,这些羊羔不是普通的羊羔,而是独眼怪物:头颅中央有一个眼窝,前额上有一根肉质的管子。我俯下身子,盯着离我最近的那只空洞的眼睛,然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这个……太酷了!”我对美国农业部有毒植物研究实验室的负责人、植物生理学家丹·库克说。其实我的意思是这些羊头“令人毛骨悚然”,但我怕库克不愿继续展示他的实验室里的任何秘密。这个实验室研究的是人们身边的致命生物,为全世界的农业专家提供相关建议。库克没有让我失望。不久,我们就进入了一个可能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植物标本室。房间里摆满了金属橱柜,装有世界各地有毒植物的茎、叶、浆果和花朵标本的标本夹把每个橱柜挤得满满当当。我不由想起了哈利·波特系列作品中我最喜欢的那个角色——“草药学家”纳威·隆巴顿。“天哪,”我想,“如果纳威有这样一间标本室,他会干什么呢?”我也很想知道,如果把这样一间标本室交到外行手里,他会干什么。如果农民和牧场主不知道他们饲养的动物为什么会中毒,他们可以从中毒动物的胃中取一个样本,送到这个实验室来。实验室在标本夹中找到具有相关化学特征的植物后,就会将这些罪魁祸首的照片发送给农民和牧场主,让他们知道哪些东西得小心,哪些东西应该从田地和牧场中剔除出去。库克说:“这样的实验室在全球范围内都已经所剩无几,所以向我们求助的人遍布世界各地。”抽取频率比较高的标本夹里夹着的一些植物,仿佛是直接由霍格沃茨魔法变出来的,比如美洲稠李(Prunusvirginianamelanocarpa)、有毒棋盘花(Zigadenusgramineus)和黑肉叶刺茎藜(Sarcobatusvermiculatus)。一个标有“加州藜芦”(Veratrumcalifornicum)的标本夹里存放着这种植物宽阔的椭圆形叶子和星形花的样本。怀孕的羊吃了加州藜芦后,体内就会产生一种被称作11–去氧介芬胺的类固醇生物碱。由于它对中毒母羊产下的羊羔有影响,科学家也称其为“环巴胺”。从20世纪60年代起,我们就知道环巴胺对绵羊的作用,但几十年后我们才搞清楚原因:这种化学物质会导致信号通路受阻,使胚胎细胞从一个小小的受精卵变成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生物体时无法顺利接受引导信号。结果会怎么样呢?这些奇形怪状的小羊羔即使能活着来到这个世界,也无法存活很久。对绵羊来说,环巴胺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植物之一。但库克和他的同事、牧场管理专家吉姆·菲斯特告诉我,环巴胺不会对所有物种都构成威胁。“说到植物的毒性,要考虑很多变量。”菲斯特说,“例如,它有多少毒素?什么时候产生毒素?一年中的什么时候有毒?有些植物在一年四季里的毒性有高有低。此外,要看是什么动物吃这些植物。对一种动物有毒的东西,并不是对其他所有动物都有毒。”有的植物有剧毒,例如水毒芹(Cicutadouglasii),人和动物只要接触就会立即生病或死亡。库克的实验室认为水毒芹是“北美生长的毒性最强的植物”。它所携带的毒素,也就是毒芹素,即使是少量一点儿,也可以在几秒钟内进入中枢神经系统,导致人和动物剧烈抽搐、癫痫发作甚至死亡。[7]有的植物具有慢性毒性,也就是说,只有长期食用才会造成危害。醉马草(疯草)就具有这种毒性。这是紫云英属(Astragalus)和棘豆属(Oxytropis)的几个物种的统称。这个名称的含义一目了然:动物吃了醉马草之后就会表现出一些近乎疯狂的症状,比如茫然凝视、极度紧张、自我孤立、情绪暴躁。有的植物,动物吃了之后不会有任何伤害,但它们的后代会受到致命威胁。西*松(Pinusponderosa)的针叶就具有这个特点。西*松的株高可达英尺,是世界上最高的树木之一。在降雪天气导致饲料匮乏时,牛经常会吃这种针叶。此外,牛在吃别的树叶时偶尔会误食旁边的西*松针叶。即使是怀孕的母牛,吃了这些针叶也会安然无恙,但母牛肚子里的小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因为针叶里的二萜酸类可导致流产。植物毒素还可以通过母乳从母亲传给后代,例如马达加斯加千里光(Seneciomadagascariensis)。这种草携带的有毒生物碱可以在马等动物的肝脏中积累。即使母马不受毒素的影响,它产下的小马驹也会患肝脏疾病。[8]库克和菲斯特等实验室科学家的工作就是找出尽可能多的有毒植物组合。虽然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服务农业,但这些研究的“附带利益”与制药业有关。[9]以环巴胺为例。在人类几种癌症的发展过程中,导致绵羊胚胎混乱的基因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20世纪90年代中期,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的研究人员意识到,既然环巴胺能够阻碍绵羊的这种基因,那么它也可能会抑制人类癌症的发展。[10]但是在当时,科学家很难合成这种化学物质,而在高海拔草地和溪流中长势良好的加州藜芦也很难在农场种植。[11]因此,制药公司PellePharm最近与美国林业局签订了合同,在曼蒂拉萨尔国家森林(位于大型颤杨林潘多北边约70英里的位置)收获加州藜芦的根。PellePharm公司正在使用它所收集的环巴胺,来制造一种治疗戈林综合征(一种恶性基底细胞癌)的试验药物。变异的羊引发的这一系列情况,有可能给全世界成千上万的人带来希望。从发现加州藜芦的毒性到开发这些有毒物质用于医药,一共花了半个多世纪的时间。但在今天,越来越多的科学家把目光投向有毒植物,希望能找到解决多种人类疾病的办法。菲斯特说:“世界上所有有毒植物可能都含有少量对人类健康非常有益的次级化合物。”古希腊用来处死囚犯的毒荲(Coniummaculatum)就是如此。尽管传统医药一直在利用这种植物治疗乳腺癌,但就和很多传统疗法一样,这种疗法也遭到了众多现代科学家的忽视。年,这种情况终于有所改观。印度卡利亚尼大学的一个研究小组发现,毒荲乙醇提取物还可以通过调节p53基因(也就是大象用来杀死恶性突变细胞的基因)来诱导细胞凋亡。[12]看来,当初被用来处决苏格拉底的这种植物可能会挽救很多人的生命。另一种可能用于救死扶伤的植物是有致命毒性的颠茄(Atropabelladonna)。一些科学家认为,莎士比亚在《罗密欧与朱丽叶》中描述的那种毒药,“像一场不合时宜的霜冻,降落在田野里最娇艳的花朵上”,可以迅速致人死亡,其中就含有颠茄。几百年来,这种植物一直是刺客常用的武器。此外,它的紫色浆果形状饱满,色泽诱人,因此偶尔也会导致儿童死亡。但作为它含有的众多化合物之一,阿托品被人类使用的历史几乎与麻醉剂一样久远。阿托品是神经毒气中毒的标准解毒剂,在当今世界仍有需求。尽管早在几十年前,国际法就已经禁止使用神经毒气,但神经毒气中毒屡见不鲜。[13]致命的蓖麻(Ricin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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